第680章 刘延庆夜袭(2 / 2)

“大启国力雄厚,些许钱粮损耗算不得什么。” 李星群声音沉稳,目光坚定,“哪怕离间不成,也能让东齐君臣生隙。”

帐内争论正酣,主位上的帅案突然发出一声闷响。赵新兰猛然起身,素白战袍下的锁子甲泛着寒芒,腰间佩剑还在滴着血。她扫了眼剑拔弩张的众人,掌心重重拍在桌案上:“都住口!咸阳城的百姓还在等着援军,我们没有时间犹豫。” 她抓起伪造的密信,在众人面前抖开,“萧宗真的性子我清楚,吕客功高震主,这封信就是导火索。”

郑秀珍刚要开口,赵新兰抬手止住:“我知道有风险,但现在必须一试。李将军你和郑前辈负责这一次的离间计划。” 她目光如炬,扫视全场,“希望能够尽快结束这一场战斗,还百姓们一个安定的机会。。”

种师道望着赵新兰坚定的神色,喉头动了动,终于长叹一声:“罢了... 只盼此计有效。”

就在众人埋头绘制箭书时,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。监军王守忠捧着鎏金密匣立在月光下,脸上浮起意味深长的笑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匣上的蟠龙纹 —— 那是只有天子近臣才有的信物。

主营外梆子声敲过三更,王守忠踩着满地霜色,靴底碾碎碎石的声响惊飞了栖在帐檐的寒鸦。刘延庆营帐内烛火昏黄,他正半跪在地上擦拭长枪,枪尖挑着的东齐军旗残片还在滴血,那是昨日城头拼杀时削下的战利品。

“刘将军好兴致。” 鎏金密匣重重砸在案几上,蟠龙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,王守忠居高临下地睨着这个满身血污的武将,“听说前日李星群带着玄甲军巡视营地,陛下赏赐的玄铁令在他腰间叮当作响,可真是风光无限啊。”

刘延庆擦拭长枪的动作戛然而止,指节捏得发白:“监军有话直说。”

“萧宗真连攻咸阳两日,营中必然疲惫。” 王守忠慢条斯理打开宝匣,明黄龙纹圣旨如金蛇般滑出,“若是此刻突袭……” 他突然凑近,身上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,“这头功,不仅能让陛下御赐免死金牌,更能入主枢密院 —— 李星群那些小伎俩,在实打实的军功面前,算得了什么?”

营帐内死寂如坟。刘延庆盯着圣旨上盘绕的金龙,想起去年自己冒死劫粮,战后论功却只得了些寻常赏赐;想起昨日郑秀珍当众夸赞李星群的离间计,满营将士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崇敬。握枪的手青筋暴起,铁甲缝隙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地:“监军可知,李将军他们正在谋划离间计?贸然出兵,坏了大局如何?”

“离间计?” 王守忠突然狂笑,袖中甩出半卷密报,“公主殿下年轻,阅历太浅了,容易被他人迷惑,你看看这上面写的 —— 东齐二十万大军已到渭水北岸!” 他猛地抓住刘延庆的肩膀,指甲几乎掐进肉里,“等李星群的计策奏效,咸阳城早成了一片焦土!到那时,陛下追究起来,谁担得起这个罪责?” 当然这份战报是王守忠伪造的。

刘延庆猛地起身,盔甲碰撞发出刺耳声响。他望着案上圣旨,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身披红袍、立于朝堂的模样。“好!” 他重重拍案,震得油灯倾倒,火苗舔舐着案几边缘,“我倒要让所有人看看,没了李星群,我刘延庆照样能取萧宗真项上人头!等我凯旋之日,便是枢密院换主之时!”

王守忠嘴角勾起一抹阴笑,将朱砂笔塞进刘延庆颤抖的手中:“将军只需在此处落笔。子时前集结三万人马,丑时一到,全军突袭。” 他压低声音,“陛下承诺,若此战得胜,刘家世袭罔替,永镇边关。有这道空白圣旨兜底,即便出了差错,也没人能拿你问罪。”

有了王守忠的保证,本来就主战的刘延庆也没有丝毫的犹豫。他将鎏金密匣死死抱在怀中,仿佛抱着一座金山,迫不及待地召来了儿子刘光世。摇曳的烛火下,父子俩看着空白圣旨上暗纹流转的金龙,眼中都迸发出炽热的光芒。刘延庆大手一挥,沙哑着嗓子喊道:“去!传令下去,子时三刻前,三万人马必须在校场集结!违令者,斩!”

夜色渐深,校场方向传来阵阵嘈杂的脚步声、战马的嘶鸣声,灯火如繁星点点在营中亮起。消息很快传到了赵新兰耳中,她猛地从案几上惊醒,抓起佩剑就要往外冲,素白战袍在身后猎猎作响。

“公主留步!” 种师道和郑秀珍一前一后挡在帐门口。种师道满脸皱纹里都写着忧虑,却还是伸手拦住了赵新兰:“如今贸然阻拦,营中必然人心惶惶,一个军队若是有两个声音,必生祸乱!”

郑秀珍则慢条斯理地抚了抚鬓角,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:“公主,这何尝不是天赐良机?刘延庆此番出兵,无论成败,都能让东齐那边放松警惕。我们的离间计,反而更好实施了。”

赵新兰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松,松了又紧,她望向校场方向,那里传来的喧嚣声似乎越来越近。沉默良久,她重重叹了口气,将佩剑收回剑鞘:“好,就依你们所言。”

种师道和郑秀珍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。此时更漏声滴答,郑秀珍轻声说道:“李将军从前线回来,打了一天仗,想必疲惫不堪,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。等明日破晓,说不定就能看到一场好戏了。”三人都知道李星群如果在这里是肯定不会同意这个提议的,所以要瞒住李星群。种师道倒是不在意李星群的看法,但是老将的他知道,李星群会干扰福康公主的想法,所以为了稳住计策,也不能让李星群知道。

三人在营帐中静静伫立,听着外面军队集结的动静由近及远,最终消失在夜色深处。帐外的月光清冷依旧,却不知这一夜的变故,会在明日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