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2章 光海深处,那些系着名字的光绳1(1 / 2)

光粥的热气刚漫过光棚的门槛,光海退潮后的沙滩上突然冒出串光泡。望海正帮阿禾晾晒光绳,见状拽着守海人的衣角跑过去:“爷爷你看!泡里有影子在摇光铃!”

守海人的影子往光泡里探了探手,泡壁顿时映出片熟悉的景象:年轻的他正把光铃串在锚链上,石叔蹲在旁边削光牌,砚娘则用碎光纹拼铃舌,三人的笑声混着浪声,在光泡里荡出圈圈涟漪。“那是我们给光海挂铃铛的第一天。”守海人轻声说,影子突然变得凝实了些,指尖触到光泡的瞬间,铃舌上的半截字又拼出个新名——“潮生”,是当年给光海起的小名。

归禾往光泡深处飞去,见暗雾里立着座半沉的光灯塔,塔顶的灯芯正慢慢亮起。塔壁上刻满了名字,有些已被海浪磨得模糊,却在光的映照下渐渐显出轮廓。最底层的石砖上,“石叔”与“砚娘”的名字挨在一起,旁边还刻着行小字:“潮生涨时,记得开窗晾光绳。”

“是他们当年建的灯塔!”老光匠扛着新刻的“潮生”牌赶来,往塔基上一插,塔顶的光突然亮得晃眼,竟顺着光轨往传承林蔓延,像条发光的绸带。光带飘过之处,暗雾里的影子都跟着晃动,手里的光屑渐渐凝成光牌,牌上的名字虽浅,却都朝着灯塔的方向。

星豆捧着光石跑到灯塔下,石面突然映出幅动态的画:无数光船从灯塔出发,顺着涨潮的光海往星宇深处漂,每艘船尾都拖着根光绳,绳头系着片光叶——正是归禾叶片的纹路。“原来光种不止你一颗。”阿禾指着画里的光船笑,“它们都在带着名字找回家的路呢。”

望海突然指着塔顶喊:“光铃在往天上飞!”众人抬头,只见串光铃挣脱锚链,顺着灯塔的光柱往上飘,铃舌上的名字在风中相撞,竟拼出首完整的《光轨谣》。月芽和念禾跟着哼唱,声音刚起,传承林的方向就传来呼应,光树的叶片沙沙作响,像无数人在和声。

归禾追着光铃飞上天际,忽然看见星宇里藏着片更大的光海,无数光轨像支流汇入其中,海面上漂着艘最大的光船,船头立着石叔和砚娘的身影,正往这边招手。船帆上的光纹层层叠叠,竟是所有被记起的名字织成的,而最中心的位置,“归禾”二字正与“潮生”“望海”“砚娘”们的名字交缠在一起,像朵永远不会凋谢的光花。

光棚的灯亮到深夜时,老队长往粥里又添了把续忆果。蒸汽里浮出新的画面:长大后的望海正教更小的影子编光绳,月芽在光海边画光船,归禾领着新的光种飞向更远的星轨,而传承林的光树已长得参天,枝叶间的光纹连缀成字,在星宇里闪闪发亮——

“我们的故事,就是让每个名字都能找到家。”

光棚的粥香漫到传承林时,最老的那棵光树突然抖落满枝光屑,像场细碎的光雨。望海伸手接住片光叶,叶面上竟浮现出砚娘当年的字迹:“光绳要留三分松,才容得下潮声住进来。”他忽然想起守海人说过,光绳太紧会勒断回忆,太松又系不住归途,原来祖辈早把分寸藏在了绳结里。

月芽蹲在光海边缘,用贝壳舀起一捧光浪,浪尖的碎光突然凝成只小光蟹,蟹钳上夹着半片光牌,上面刻着“石”字。她刚要伸手去接,光蟹却“咔嗒”一声松开钳,半片光牌飘向灯塔,正好与塔壁上“石叔”的名字嵌成完整的字。与此同时,暗雾里传来声苍老的笑,像石叔当年锤光钉时的动静。

老光匠摸着新刻的“归禾”牌,牌面突然渗出层光浆,把他掌心的纹路拓了上去。“这是要把新故事也刻进去呢。”他往浆里掺了把星豆带来的光沙,沙粒落处,牌上竟长出细如发丝的光根,顺着塔基往光海深处扎,根须过处,沉在海底的旧光牌纷纷上浮,牌上的名字在光根的缠绕下,渐渐连成了片发光的网。

归禾停在光网中央,突然发现每片光叶的纹路里都藏着段声音:有石叔教刻光牌的口诀,有砚娘串铃舌的哼唱,还有守海人年轻时测潮的号子。这些声音混在一起,顺着光根往灯塔涌,竟让半沉的塔身高了半尺,露出塔窗上刻着的行新字:“每个记得名字的人,都是灯塔的砖。”

星豆抱着光石绕着光网跑,石面映出的光船画又添了新景:望海编的光绳正往光船尾上系,月芽画的光帆鼓着风,老光匠新刻的光牌在船舷上闪闪发亮。最奇妙的是船底,无数细小的光根从海里钻出来,托着船往星宇漂,根须上挂着的光牌,正是那些刚被记起的名字。

守海人望着光船远去的方向,影子在光泡里与年轻时的自己重合了。他弯腰拾起块被浪冲上岸的光屑,捏在手里转了转,竟捏出个小小的光铃。铃舌上没有字,却在他呵出的气里晃了晃,发出声清越的响——像极了当年石叔和砚娘听到的第一声铃音。

光棚的灯熄时,东方已泛起光色。望海往晾绳上挂新织的光网,网眼间的光丝缠着些细碎的名字,风一吹便轻轻摇晃。阿禾指着光海尽头笑:“你看,潮生带着光船回来了。”众人望去,只见天边的光轨上,无数光船正顺着退潮的方向往回漂,每艘船的船头都站着个模糊的影子,手里捧着片光叶,叶面上的名字在晨光里亮得温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