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6章 光海寻踪星图里的家(续)(2 / 2)

“你看!”听潮突然指着船身,那里的光纹被暗雾浸得发暗,却在拾光的凿子落下时,“嗡”地亮起道金边。原来“听潮号”的船纹里,竟藏着与“潮生号”同源的光脉,只是被雾锁了太久,像睡着的种子。

拾光想起望海教他的:“刻光纹要顺着光脉走,就像给船挠痒痒,它舒服了,自然就醒了。”他握着凿子轻轻刮过船身,暗雾像潮水般退去,露出底下银蓝的光纹,竟与“潮生号”的浪花纹路首尾相接,像两条在光海里游弋的鱼。

望海在塔顶望着,见光轨上的两道身影渐渐靠近,光绳在雾里绷成道闪亮的线。突然,那线“啪”地绽开片光雾,雾里浮出“听潮号”的全貌——船帆上补着块新的光布,布上的浪花纹路歪歪扭扭,显然是听潮自己缝的,却与“潮声号”的光板遥相呼应,像对隔着雾的伙伴。

“他们回来了!”月芽举着光果喊,果子里的影像正跟着更新:拾光牵着听潮往光毯跑,“听潮号”的船尾跟着串小光种,是听潮在雾里救下的,如今正围着船帆唱《光轨谣》,调子虽生涩,却比任何时候都清亮。

星豆刚把新的光字添进《光海志》,就见光碑突然晃了晃,碑上的《光海志》竟长出新的页,页边画着两艘船:“潮生号”的光板上多了道小小的锯齿痕,“听潮号”的帆上缝着片光叶,叶纹是“牵念”结的模样。

守海人往光藤上挂新的光信,信纸上写着给石叔的:“今日见拾光教听潮系绳,像极了当年您教我。”风卷着信纸往光里飘,石叔的旧影伸手接住,指尖的光屑落在信纸上,晕开行新字:“好孩子,绳结要松松绕三圈,才既牢又不伤绳——你当年总忘。”

光海的浪突然掀起道光墙,墙上映出无数张脸:有石叔造船时的汗滴,有砚娘酿墨时的笑眼,有望海第一次掌舵时的慌张,有拾光刻错船名时的脸红,还有听潮牵着光绳时,眼里闪的光。这些脸在光里重叠,最终化作颗巨大的光核,悬在光毯中央,“潮生号”与“听潮号”的船铃在核里共振,像颗永远跳动的心脏。

拾光把听潮领到光毯时,光牌最末尾的空白处自动分出个位置,“听潮”二字刚落定,旁边就冒出片新的光叶,叶纹是两艘船并排航行的模样。望海走过去,把自己的光绳与他们的缠在一起,绳结上的名字新旧交叠,像串沉甸甸的光穗。

《光海志》的新页上,光字正汩汩涌出:“当‘潮生’遇见‘听潮’,光海便有了双桨。所谓传承,是旧船带着新船走,新船载着旧船的故事走,而光轨尽头,永远有更年轻的手,在等着接过那根光绳。”

光铃响得愈发欢实了,雾里的光点越来越密,像撒了把星星。望海望着那些往光毯赶来的名字,突然明白,所谓家,从不是固定的地方,而是这根永远在生长的光绳——旧的名字在绳头引路,新的名字在绳尾追赶,而中间的每道结,都是时光打给彼此的,永不褪色的招呼。

拾光正教听潮打“牵念”结,光绳在两人掌心缠出朵小小的光花。远处的光藤又开花了,花瓣上的新名字还沾着雾的湿气,却已迫不及待地,往这串永远也编不完的光绳上,轻轻靠了过来。

听潮的指尖刚学会“牵念”结的第一圈缠绕,光毯边缘突然“腾”地冒出团光雾,雾里滚出颗圆滚滚的光果,落地时裂开道缝,钻出个扎着双丫髻的小身影——光牌上显露出“追潮”二字,光边还沾着半截海草似的光须,显然是从光海深处游来的。

“我顺着光轨的影子找过来的。”追潮晃了晃手里的贝壳哨,哨子一吹,光海的浪突然拍出节奏,“潮生号”和“听潮号”的船铃竟跟着哨音齐鸣,像在回应个古老的约定。拾光发现她的光绳尾端系着片特殊的光叶,叶纹是半道漩涡,恰好能与“潮生号”的浪花纹路拼合成整圆。

望海刚要走上前,就见追潮突然踮脚扯住拾光的光绳:“石爷爷的日志里说,光海深处有座沉船,船底的光纹能映出所有名字的前世。”她指着光海远处那道若隐若现的光脊,“我在那里找到了这个。”

她摊开掌心,里面躺着枚光砂磨成的钥匙,匙柄刻着“潮”字。月芽的光钥匙突然发烫,与这枚钥匙隔空相吸,两道光流交汇时,光碑上的《光海志》自动翻开新页,浮现出幅沉船的剪影:船身上“引潮号”三个字虽斑驳,却能看出与“潮生”“听潮”同出一脉的刻痕。

“是石叔的师父造的船。”守海人突然开口,声音里带着颤,“当年为了给光轨拓路,这艘船在暗雾里炸成了星屑,石叔总说它没沉,是化作了光海的脊梁。”话音刚落,追潮手里的贝壳哨突然飞起来,在光海上空盘旋,哨音化作千万道光丝,将散落的光屑串成艘虚影船,船头站着个模糊的旧影,正往光毯方向挥手。